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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2 / 2)


  “老子就是规矩!”石哥也非常之烦躁。其实陈祥不知道,他现在也后悔呢。

  他们其实是一伙盗墓贼,什么深山老林子都去过,也遇到过一些怪事,死过人。年轻的时候追求刺激,而且偷到好东西倒手就能赚钱,花天酒地的日子过起来也十分痛快。只是这几年国家的各项措施越来越周全,他们这碗饭也就不好吃了,年轻的时候又没攒下什么家当,日子就越来越过不下去。

  石哥也不大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接到这一类的活了,找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或者东西,他们有从前盗墓的经验,也做成了几单生意。但这样的活还是少,他们又大手大脚惯了,日子还是过得越来越窘迫。

  “也是我看走了眼……”石哥有些发呆地坐着,任由烟头上燃起长长一段烟灰。

  他见到那个贺先生的时候,手头正缺钱。

  贺先生长得斯斯文文,出手也大方,还肯先付一半的钱。石哥以为他跟以前那些人一样,多半又是哪个有钱人的代理。只是他提的要求有点古怪,要的不是什么古董珍玩,而是要找一扇门。

  在这行里混了这么久,石哥对这种事也是有些想法的,只是没有这位贺先生说的那么明确,他说那个地方不叫阴间也不叫冥界,而叫做山海世界,而他要找的,就是进入山海世界的门。

  这要求是很奇怪,但石哥也曾经听说过更奇怪的委托,比如说找一种长得像燕子一样的灵芝,或者是找到传说中的人鱼。

  像这种委托,其实对石哥这种人来说是好事,因为即使找不到,委托人也不会太跟他们计较。如果他们能提供一点委托人觉得有价值的消息,甚至连定金他们都不会收回。

  石哥就是打着这个主意接了贺先生的委托的。他们都没家没业的,完全可以离开这个城市,到时候这贺先生去哪儿找他们?反正贺先生给的一半定金也不算太少,他们拿着这钱先过两天再说。说不定能再让他们找到一单大生意呢。

  结果,石哥很快就发现他错了。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石哥还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好像那根透明的蛛丝还勒在那里一样。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那贺先生是怎么做的,是不是在他身上下了什么咒,但那天晚上他在梦里看见了贺先生,他还是那么斯斯文文地笑着,问:“石先生,门找到了吗?”

  虽然是梦,可是石哥却并没有一般梦境中的迷糊,反而相当清醒。所以他当然是把早就准备好的借口拿出来,瞎扯了一番他们如何努力打听,好像听说在云南那边有些线索云云。

  贺先生笑着听完了他的话,然后温和地说:“石先生是不是觉得,云南那个地方离得那么远,我就找不到石先生了?”

  石哥当然是立刻否认,但贺先生也不跟他争辩,只是微笑了一下,仿佛不经意似的摆了摆手。然后石哥就听见自己背后传来了细微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某种毛绒绒的东西从地上滑过去似的。

  石哥猛然回头,便看见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漂亮的女人,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衣。但这女人的衣着和发型都有点古怪,有点像石哥看过的什么汉服cos之类,但说不上哪里又不太像。但还没等石哥仔细看看,女人一抬手,石哥就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一根绳子勒住了。

  但是绳子在哪里?石哥本能地伸手去脖子上摸索,但很快他的手腕就被另一根看不见的绳子勒紧,他还是借着光线的反射才发现,女人的袖子里延伸出几根透明的细绳,缠住了他。

  即使是在梦里,石哥也感觉到了窒息的痛苦,而贺先生仍旧微笑着站在那里,直到石哥已经开始翻白眼,才轻轻摆了摆手。下一秒绳子松开,石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握着自己的脖子剧烈地咳嗽喘息。

  就在这时候,他发现女人那长长的、直拖到地的裙摆下头露出来半截生满了毛的东西,他无意识地一边咳嗽一边盯着,过了几秒钟才突然反应过来,那好像是某种昆虫的腿,比如说——蜘蛛。

  那一瞬间石哥就知道这贺先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了,果然贺先生冲他笑了一下:“石先生,如果不能完成我的委托,我可是会生气的。她——”他冲女人指了一下,“这几天都没有吃东西呢。”

  “我,我还你钱……”石哥在梦里艰难地说。但贺先生却很温和地摇了摇头,拒绝了:“拿了我的钱,就必须完成委托,我是不接受退款的。毕竟如果不成功,我的小宠物也能得到一顿美餐不是吗?”

  他说完话之后就转过了身,石哥也从梦中惊醒,满身的冷汗。开始他想说服自己这只是个梦,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脖子和手腕上都有清晰的勒痕,而且胸口上还多出了一片形如蜘蛛的青痕,摸起来仿佛还有点毛绒绒的。

  石哥这会儿才知道钱确实是不能随便乱拿的,可是时限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他开始拼命打听消息,甚至不惜往外撒钱,然而这种消息往往可信度很低,稍微深究一下就会发现都是假的。正当他开始绝望的时候,捞到了陈祥这根救命稻草。

  陈总被鬼附身的事儿闹得挺大,石哥是能打听到的,所以陈祥的话可信度就很高了。再说时限已经这么紧,石哥也只能选择相信陈祥,把邵景行给弄了来。话说弄倒邵景行的麻醉针还是当初跟定金一起从贺先生那里拿到的,贺先生的说法是如果在门里遇到什么危险的东西,可以使用,所以石哥就直接用在邵景行身上了。

  当然他怕把人弄死,所以只用了极少一点点,结果效果十分好,人连个声都没出就晕了,于是他便假做搀扶醉酒同伴,不着痕迹地把人架上了车。

  但是现在看陈祥这样子,好像并没有完全跟他说实话。这个人可能确实知道一些那个世界的事,但究竟能不能找到门,陈祥却是半点把握都没有的。

  这种情况下,石哥能让他跑了才怪呢。要是找不到门,在贺先生弄死他之前,他就先弄死陈祥垫个背!

  这些邵景行当然是都不知道的,他知道的只是车开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终于停了下来,然后他被人扛起来走了一段路,再见天日的时候就在一间旧车库里了。

  石哥跟他的声音一样长得十分沧桑,一双眼睛盯着邵景行的时候好像饿狼看见了鲜肉,开口就问:“你知道进山海世界的门吗?”

  邵景行当然是知道的。刚才他在袋子里听见了石哥跟陈祥的对话,就已经隐隐猜测到石哥要找的是什么了。但他当然不能这么快就承认,于是做出一副刚刚醒来还一脸茫然的模样:“啊?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他一边装傻,一边悄悄观察了一下四周。这车库面积不大且破旧,墙角堆了些零件,看起来像是个临时落脚处。因为只有一扇不大的窗户,所以光线也不怎么明亮,从脏兮兮的玻璃里看出去,是一排毫无特色的民房,好像是些路边店,别的就看不到了。

  至于他自己,双手双脚都被结实的尼龙绳捆着,刚刚被从袋子里拖出来——被绑着他倒不怕,但身上那种无力感还在,想动一动都有点困难,这就比较麻烦了。

  邵景行的回答让石哥一下子就烦躁了起来,转头瞪着陈祥。陈祥立刻就慌了,跳上来抓起邵景行的领子:“你不是给我叔看好了病吗?那个焦冥你都知道,那你肯定知道那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吧?”

  他也是表情狰狞,越说声音越大:“你肯定知道!你说得那么头头是道的,还知道焦冥一般不寄居在人身上,还知道它们是变异的,会吸血,那你肯定知道它们是从哪来的!”

  “行了!”石哥的脸都能刮下一层霜来了,他把陈祥拨拉开,用了自以为比较和气的声音对邵景行说,“我听陈祥说了,你是个高人。”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邵景行真想给他来个否认三连。但是石哥已经接着说道:“哥们儿请你来,就是想让你帮忙,找找那个焦冥是打哪儿来的。只要找到了,保证把你毫发无损地送回来,你看怎么样?”

  邵景行根本不相信他的话:“那东西,不是在湘西遇上的吗?”

  石哥压着急躁的心情和火气,尽量耐心地说:“是。我们就是想去湘西,找找这东西的栖息地。”门应该就在那附近吧?要是能找到那个地方,即使找不到门,应该也可以向贺先生交差了。

  邵景行苦着脸:“我又没去过湘西,连那位陈总究竟去过湘西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找得到。你既然知道焦冥,就该知道那东西肉眼几乎看不见,怎么找啊?”他得拖延时间,看天色现在已经是黄昏了,他这大半天都没回医院,霍青一定会起疑心的,说不定很快就能发现他失踪了,然后想办法找他。

  唉,要是原来的青蚨血还在就好了,他在医院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起来,再让霍青和他滴一次青蚨血呢?

  石哥的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了:“你可想好了,要是找不到,我落不着好,兄弟你可也就别想再回家了。”

  我答应了你也未必能回家啊。邵景行正在想要怎么回答,就听见车库外头有人很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

  这车库用的是老旧的卷帘门,敲起来声响巨大,但那不紧不慢的节奏听起来却好像——很有礼貌似的。

  石哥眼皮跳了一下,并没答应。他们进来之后就把卷帘门拉了下来,伪装成里面没人的样子,那还会有什么人来敲门?

  但是他不答应,门外的人似乎就不打算走。隔了几秒钟之后,那礼貌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石哥眼皮子乱跳了一会儿,终于向同伴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大声问:“谁?”

  “我。”外头传来一个很温和的声音。

  “谁知道你他妈是谁啊?”石哥的同伴,也就是刚才开车的司机用极低的声音骂了一句,然而他马上就发现自己老大的脸唰地白了,“大哥?”

  石哥嘴唇哆嗦了两下,挤出了一句话:“贺,贺先生?”

  嘎吱——卷帘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被硬生生地抬了起来,露出站在外面的身影。邵景行眯起眼睛看过去,只见一个长相斯文的男人站在车库门外,身上穿着干净的衬衫西裤,甚至还打着领带,仿佛一个精英白领似的,冲石哥微笑了一下:“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