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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桐自是明白兄长所说的道理,他点点头:我和小龙只是私交,不会掺和彼此的家事。

  沈玉桉道:你与小龙几年未见,可能不大了解,小龙他可不是从前的小龙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看假以时日,比他那个爹还心狠手辣。

  沈玉桐对于龙嘉林的事迹自然也有所耳闻,只是这几日相处,虽然对方多了丘八作风,但总体来说,并没有让他觉得多不适,所以也就没将传闻当做一回事。

  此时听大哥这样说,沉默片刻,道:大哥,我有分寸的,如果小龙真的变成心狠手辣的恶人,我自会和他疏远。

  沈玉桉也晓得弟弟虽然个性比较单纯,但从来明辨是非,于是点点头,话锋一转,道:对了,我看你这阵子去了好几次盐场,是不是对盐场感兴趣?那大哥我先将盐的生意,转给你一部分打理。

  沈玉桐道:大哥,我先前写信告诉过家里,我在英吉利只读了一年商科,便转去化工系。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沈玉桉对弟弟学业的事,自然是清楚的,只是不知内因,听他这样说,好奇地看向他,等待他的答案。

  沈玉桐道:大清朝闭关锁国多年,一直以天\朝自居,被洋人用炮火轰开国门,才知西洋早甩开我们一大截。我去了英吉利,亲眼见证他们的科技,明白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学商科救不了国,只有科技和实业才能救国。我们沈家是靠盐发迹,老百姓离不开盐,但时至今日,我们还是用传统工艺制造粗盐,洋人却早吃上精盐,所以他们嘲笑我们华夏是吃土的民族。

  沈家迁居十里洋场几十年,又是大盐商,沈玉桉自是知道洋人总嘲笑国人是吃土的民族。

  作为盐商,他听了也心中不爽。

  但现在国内盐商们,依旧只能靠传统制盐,很难量产出精盐。就拿沈家来说,无论是四川自流井的井盐盐场,还是奉贤海盐,每年只制出几百斤精细的白盐自用和送礼,其余都是土盐和粗盐。

  虽然吃土的民族一说,对于国人是奇耻大辱,当下却也很难有大的改变。

  他见幼弟这番话说得头头是道,不再似当年只知埋头书堆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心中颇觉欣慰,便问道:玉桐,你有什么打算?

  沈玉桐正色回:我想改进制盐工艺,办精盐厂。

  沈玉桉点点头,又问:具体要怎么做?

  沈玉桐道:我先要一间实验室做研发,等差不多了,再建厂试生产。

  沈玉桉其实早想过办精盐的事,只是有心无力,一直没能提上日程,此刻见出洋归来的弟弟有了打算,自是万分支持,笑道:行,我这就差人去办,需要什么你跟大哥说。

  谢谢大哥。

  沈玉桉豪爽道:我们要是能办成精盐厂,让普通百姓都吃上便宜精盐,那就能彻底摆脱吃土民族这个蔑称。

  沈玉桐笑着点点头。

  因为一时被弟弟办精盐的计划,勾出了一股豪情壮志,沈玉桉又拉着人仔细聊了许久精盐厂的打算,才放了沈玉桐去休息。

  第10章、第十章 他嘴角弯起一丝弧度,看起来依旧是本分纯良的少年

  与肖大成吃完一顿牛肉后,对方去码头上工,孟连生则回到自己床铺上,将肩上的围巾解下来,小心翼翼叠好放在枕头下,然后躺在床上闷头睡了过去。

  这一觉当真是睡了个昏天黑地,睡到翌日早上才醒过来。

  然后像往常一样,他背着鞋箱和马扎去码头继续去做擦鞋匠。

  肖大成原本还有些担心他,但几日下来,发觉他吃好睡好,仿佛表叔的死对他并未有什么影响,才将为对方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

  只是放下心的同时,又隐约觉得有哪里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几日,孟连生像往常一样收了摊,吃过一碗面,回到工棚。

  他坐在床铺上,习惯性伸手去摸枕头下,然而手刚刚探进去,心中便是一个咯噔,赶紧将枕头掀开。

  里面除了几份书报,哪里还有围巾的踪影。

  他只觉一阵心慌,手忙脚乱又在床铺上寻了一遍,确定沈玉桐给自己的那条围巾不在了。

  他怔怔然坐在床铺边,睁大一双黑眸,脑子飞快转动,想要转出点所以然,然而一时间并无头绪。

  连生肖大成一回来,见他一副面无血色的鬼样子杵在床边,差点吓一大跳。

  孟连生被他这声呼唤唤回神,蓦地起身,双手用力抓住他的肩膀:有没有看到我放在枕头下的围巾?

  肖大成被他攥得生疼,龇牙咧嘴地倒吸气,一头雾水地反问:你围巾不见了?

  孟连生手上更用力,脸上闪过一丝戾气:有没有看到?

  疼疼疼!肖大成终于是受不住,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孟连生,只觉得心惊胆战,想要挣开却完全动不了。须臾后,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双眼一亮,对了陈二!我刚回来时,看到他脖子上围了一条围巾,跟你那条很像,不会是他拿了你的吧?

  孟连生寒着脸问:他人在哪里?

  肖大成摇摇头:我遇到他时,他拿着烟枪,好像是要躲在哪里去抽大烟。你也晓得他哥不喜欢他抽大烟

  孟连生不等他说完,已经放开他的手,疾步往外走去。

  哎连生肖大成唤。

  孟连生置若罔闻,很快消失在门外的暮色四合中。

  *

  陈二最近染上了吃鸦片的嗜好,偏偏他哥对阿芙蓉癖十分不以为然,为了躲避陈大,每回瘾头上来,他便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抽个痛快。

  眼下这小院子,是他这几日才发现的。房子已经坍塌,院子里荒草丛生,应该是废弃多年,长久的没有人造访过。

  夜幕之下,很有几分荒凉的鬼魅。

  陈二自认一身阳刚之气,鬼怪见了也得乖乖俯首称臣,因而并不害怕一个人待在这僻静荒院。

  月上中天,他坐在院中的枯井边,点上一块烟膏,吞云吐雾,只觉得爽快地要上天。

  在将上未上时,忽然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陈二掀起眼皮瞧了眼月影下的来人,见不是自己大大哥,便松了口气,不耐烦地挥挥手:走走走,别打扰我快活。

  孟连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对他的驱赶置若罔闻,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站定,伸手往他肩上那条围巾一指,道:这是我的围巾。

  陈二正是通体爽快时,慢吞吞昂头看向面前的人,倒是认出这是码头上那小擦鞋匠。

  先前只当这是个身材瘦小的孩子,但现下不知是不是坐着的关系,这家伙竟然看着还挺高。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发黄的烂牙,伸手拈了拈围巾,道:你说这是你的围巾,有什么证据?

  孟连生一字一句道:这就是我的。

  陈二噗嗤笑出声:这可是好东西,你一个擦鞋匠用得起?若真是你的,那也是从人家那里偷来的。

  孟连生低头看着面前的人,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

  他不再与他多说,直接上手攥住围巾,准备抢过来。

  这可惹恼了正在爽快的陈二,他啐了一口,抬腿便朝孟连生出踹去。孟连生一心想抢回围巾,没有躲开,生生吃下这一脚,往后趔趄了一步。

  然而就在陈二横眉倒竖,再要补上一脚时,孟连生忽然扑上来,攥住对方的衣领,顺手用围巾将他的脖颈紧紧缠住。

  鸦片烟让陈二通体爽快,也让他变得软绵无力,他想要挣脱,却发觉自己的力气,与这个少年比起来,是那样微不足道。

  轻而易举就被孟连生从井边拖下来,肩膀和脑袋靠在井口,身子往下倒在泥土地上。对方又欺身上来骑在身上。

  然后只觉头皮一紧。

  是孟连生攥住了他的头发,下一刻,他原本飘飘欲仙的脑袋,狠狠磕在了身后坚硬的井沿上。

  砰!砰!砰!

  一下,两下,三下

  鸦片烟带来的爽快,彻底被疼痛取代。

  陈二终于害怕起来,一开始他能口齿不清地求饶,但很快就只剩闷哼和呻\\吟。

  也不知过了多久,孟连生终于停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