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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2)(2 / 2)


  他带着两个兄弟,提前一个钟头在野码头附近埋伏,死死盯着那只泊在岸边的渔船。

  张初礼的消息果然准确得很,九点四十分,简直是一分不差,四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抬着两只大木箱,出现在空无一人的码头。

  船夫听到动静,从乌篷船上跳下来,道:几位客官来了?

  就在四人准备将木箱子抬上船时,等到多时的李思危拔\\出枪,带着两个手下冲出去,像往常一样,嚣张大喊道:都给我把箱子放下!

  四个人微微一愣,将手举起来。

  李思危不耐烦道:怎么?不认得我顺和李思危李爷!

  四人沉默不言,只诡异地对视一眼。

  李思危还来不及得意,这几人忽然拔出枪扫射过来。

  李大少爷做梦也没想到,这些土商竟然敢朝他开枪,他反应已经不算慢,在被射中倒地时,也开枪射中对方两人。

  见同伴中枪倒地,对方剩下两人也不再恋战,压低声音道:赶紧把东西抬上船走。

  船夫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瘫软在地,但看着指向自己那黑洞洞的枪口,只得连滚带爬上船。

  李思危还想拿起枪射击,但手上已经使不上一丝力气,身上中弹的伤处,像是堵不住的泉眼,汩汩往外冒血,在他想明白刚刚发生了何事之前,脑子已经渐渐变得模糊,只剩下对死亡的恐惧。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两个人男人手忙脚乱将两木箱运上船,其中一人想起什么似的,折返上岸,将□□上膛,指向地上抽搐的李思危。

  李大少爷,对不住了!

  李思危惊恐地望着上方黑洞洞枪口,瞳孔猛然紧缩,想要求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码头,忽然又冒出一声大喝:把枪放下!

  男人望着不远处在夜色下晃动的草木,想来那里藏了不少人。他瞳孔猛然一缩,也不管地上的李思危,折步飞身上船。然而苏探长和他的手下,已经匍匐往前,噼里啪啦开枪。

  只听噗通两声,是人跳入水中的声音。

  苏探长自认经验丰富,确定对方没了动静,又带领众人匍匐了好一阵子,才挥挥手起身猫着身子朝乌篷船走去。

  码头边上倒着五人,其中四人已经断了气,只剩一人还在低低□□。

  苏探长招呼手下去船上检查,自己弯下身去看那还有一丝气的男人,不看不知道,一看简直是大惊失色:李少爷,怎么是你?

  李思危急促地喘着气,终于艰难地发出微弱的声音:救救我!

  孙志东也没想到是李思危,以为他又是来截自己胡,看他这只剩一口气的模样,顿觉大快人心,但苏探长在旁,他也不好表露出自己的幸灾乐祸,只故作惊讶道:李大少爷,你怎么弄成这样?

  从船上抬下木箱的大兵,跑来报告:李探长,一箱毛瑟枪一箱弹药,正是制造局丢失的那批。

  那船夫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军爷,老叟什么都不晓得啊!

  苏探长点点头,对这老翁也没为难,只挥挥手让人滚蛋。见李思危情况危险,赶紧吩咐手下:李少爷受了伤,快过来给他止血,送他去医院。说罢,又摇摇头叹息一声,对地上气若游丝的人道,李少爷,你说你有这批军火的消息,怎么不马上报告我们警署?能从制造局盗走这么大一批军火的人,都是亡命之徒,能是你和几个手下能应付的?都道你年少轻狂,没想到轻狂成这样。

  已经只剩一口气的李思危,脑子愈发迷糊。

  什么军火?

  什么亡命之徒?

  两个警察简单给他止了血,在苏探长的吩咐下,将人送去了高昌庙最近的医馆。

  在被抬下马车时,原本已经昏迷一阵的李思危,在医馆门口昏黄的灯光下,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他对上了一双乌沉沉,如同稚子般澄净的黑眸。

  他认得这个人。

  孟连生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在对上他的目光时,忽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浅笑。

  他的笑容看起来依旧是温和无害,但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深夜,便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那一刻,原本脑子混沌一片的李思危,忽然有了一瞬间回光返照般的清醒。他想起张初礼在电话里告诉他小孟说东哥晚上九点多要去高昌庙南边劫一批大货。

  小孟说

  李思危望着那张纯良无辜的笑脸,蓦然间明白了什么。

  只是一切已经太晚。

  大夫看到几个拿着枪的人,送过来一个血淋淋的男子,自是不敢耽搁。

  但他只是大夫,并不是阎罗判官,已经踏上黄泉路的人,他没本事救回来。

  在这个秋日夜晚的下半夜,上海滩鼎鼎大名的李思危李少爷,死在了城南高昌庙的医馆。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后天晚上更,之后每天会准时更新。

  第27章、第二十七章 吃船菜

  孙志东跟着苏探长,一直等到李署长和李永年驱车赶来医馆,又亲眼看着李思危咽了气,然后一面对李永年说节哀,一面假惺惺流下了几滴鳄鱼泪,才领着几个手下回城。

  因为太过兴奋,那两滴鳄鱼泪,还没等爬上马车,便已经随着他合不拢的嘴角,被夜风吹干。

  待马车拔足行使,孙志东坐在车厢里,再也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真是老天有眼,李思危竟然死了,死了!他一面笑,一面揽住孟连生的肩膀,小孟,你说我不是在做梦吧!

  孟连生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倒是对面的陈勇,笑着附和道:李思危也是自己找死,能从制造局盗走军火的人,能是他带着他那俩歪瓜裂枣手下对付的?在上海滩横着走惯了,以为谁都会惯着他,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活该送命。

  是的,所有人都以为李思危是不知天高地厚,去拦截被盗军火而丧了命。

  孙志东激动得难以自抑,双手用力搓了搓脸:不行,这么大喜事,我非得马上去报告大哥。

  李思危的死,对于立新来说,确实是大喜事。马车里除了神色平静的孟连生,以及瑟缩在车边满心惶恐的张初礼,都恨不得去好好大喝一场庆祝。

  只是舟车劳顿大半夜,庆祝自是不急于一时片刻,入了租界,孙志东散了几人,带着杜赞和孟连生,直奔柏公馆。

  柏清河大半夜被唤醒,披着睡袍从楼上下来,一脸惺忪地打着哈欠,问:志东,这么晚了是有什么急事?

  孙志东让女佣去斟茶倒水,自己凑过去,双眼灼灼道:大哥,李思危死了。

  柏清河在沙发坐下,听闻这话,微微一愣,仿佛是怀疑自己听错一般,抬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孙志东亲热地往他身边一挤,笑吟吟重复:我说李思危死了。

  柏清河目光清明些许,沉声问:怎么回事?

  孙志东道:江南制造局前两日不是丢了一批军火么?我打听到消息,说是今晚会从高昌庙南边的野码头运走,就叫上苏探长一块去截下来。哪晓得,赶到时,李思危已经先到,他就带了两个手下,被人打成筛子,送到就近的医馆,没过多久就咽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