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指导员抹泪，“你不懂，我爹妈以前对我是真好。家里那么多兄弟都没念书，就我一个人念了。”

  “那不是因为你成绩最好，人家学校愿意要？”

  陈指导员：“……但是也确实供了的。要不然没我今天。”

  徐远征道，“那你没给家里拿钱？你就自己说说，你当初念书能花家里多少钱。”

  见陈指导员说不出话，他就道，“咱也不算这笔糊涂账，我就觉得你得换个思想了。咱们都是成年人了，你兄弟们都成家了吧，你也不要怪你家里人都顾着自己，和你关系没以前好。是你自己思想没转过来。别人都长大了往前看了，你还停留在过去。”

  “就说你媳妇吧，人家要跟你过一辈子的，凭什么还得跟着你吃苦？”

  “咱们作为成年人，得摆正自己的位置。才是对你家里人好，对你媳妇好，也是对你自己好。”

  陈指导员郁闷道，“是你是指导员，还是我是指导员啊，现在都你来教育我了。”

  徐远征笑道，“在这方面，我算那是你前辈了吧。”

  陈指导员：“……”

  别的话徐远征也不多说了，觉得这事儿还是得自己本人想清楚。别人说再多没用，“我去找老顾了，听说他和张拓同志在食堂呢，我去看看。你要不要去？”

  听到张拓的名字，陈指导员虚了，但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去和人家道歉。

  今天这事情，完全是自家人害了张拓同志了。他真是没脸见人了。

  他想道歉，张拓却见着他就烦。不想和他搭话。

  张拓觉得自己今天这样，真的是因为和陈指导员一家走的太近了，要不然也不会闹这么多事情。

  陈指导员心也诚，连说自己对不住，这事儿完全是自家闹起来的，不会再发生了。

  张拓硬着脖子，咬着牙，为了团结才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但是心里已经决定以后少接触了。

  陈指导员也感受到了人家对他的排斥，心里越发堵得慌，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没今天这么难受过。

  亲情和友情全都受到重大的创伤。比以前二妹闹腾都让人折磨。

  但是哪怕再大的伤口，那也是得回去安排他爸妈去休息。

  可能是吵累了，他回去之后，陈父和陈母也没闹腾，只是都板着脸。

  陈母还问孙巧什么时候回来，得好好教训一下。

  陈指导员就说了一句上面还要调查。

  陈母一听要调查，心里吓得咯噔一下，“还要调查什么啊？”

  “这就不清楚了，毕竟是在部队闹事，总要看看背后有什么问题。你们就别管了。”陈指导员现在也不想和他们多说话。

  因为他这话，倒是让陈父和陈母安生了一晚上。

  陈指导员自己倒是一晚上没睡。

  他想起了小时候的很多场景，那时候日子是真苦啊。

  吃不饱饭，没衣服穿，经常裤子的屁股上都破大洞漏风。

  那会儿一家人好歹就这么好好的过过来了，怎么现在日子越来越好了，反而还过成这样了。

  是每个人都在改变，他思想落后了吗？

  第二天一早起来，他就突然特别想二妹。

  给家里送吃的时候，就顺道送李二妹去上班。

  李二妹道，“你干啥啊，今天这么黏黏糊糊的。我告诉你，别想和我说好话糊弄过去，他们必须赶紧走。我待会儿都不知道怎么去见李妍了。你说你还有脸见张拓吗？”

  陈指导员没回应这个，而是突然问道，“二妹啊，咱以后就是这么过吗？就一直这么过，不变了吧。”

  “你一大早的犯傻呢。”李二妹狐疑道。

  “没事，我就是担心哪天，咱们就变了。就感觉挺怕的。”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太可怕了。

  李二妹翻白眼，“说废话呢，谁不变啊。以后不得变老啦？还得养儿子养孙子呢，你这脑子还是念过书的人，怎么现在想些乱七八糟的。”

  陈指导员心里突然酸涩，“对，没错，咱还要一起变老。以前养儿子和孙子。二妹啊，咱以后好好养孩子。对每个孩子都一样，他们过的好就成，咱不想着从他们手里拿钱。也不想这让孩子们互相帮衬了。成吗？”

  李二妹撇嘴，“你这不废话吗，我养的娃儿给我养老送终就成了，帮衬个屁啊。没本事都给我憋着。我就是吃你这个亏来的，我才不做这种膈应的事儿。”

  被当做反面教材的陈指导员：“……”

  有时候长大仿佛就是一瞬间。

  陈指导员发现，自己以前真的特别不清楚。

  回忆起来，他没对不起那些曾经对他有恩的人，却对不起自家媳妇和孩子。

  李二妹不知道陈指导员心里发生多少改变，她就惦记着和自己小姐妹分享自家这乱七八糟的事儿，顺道和人家李妍同志道歉。

  李妍完全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她知道这和李二妹没关系。而且她现在还在思考自己和张拓的未来呢，对别的事情都不关心。平静的接受了李二妹的道歉。

  然后继续魂不守舍。

  李二妹就去旁边问林乔，说李妍是不是受刺激了。咋最近人都不对劲儿，老陈也不对劲，今天看起来和平时都不一样。

  “不知道，别问我。”林乔说着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