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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1 / 2)





  周垚转眼就将酒吧里撕掉商陆伪装的事,和任熙熙分享。

  任熙熙听得津津有味,她一向最爱听奇葩和人渣的小传记,从周垚的角度讲出尤其带感。

  有时候任熙熙觉得,周垚看人看事眼睛忒毒,又负面,明明只是个无关痛痒的细节,都能被她揪住,进而推断出此人的渣点。

  但偶尔任熙熙又会觉得,周垚看人看事又忒正面,忒豁达,她以为该刺激周垚去撕逼的人事,她竟然说没有撕的欲望。

  曾有一信奉女权主义的特别激进的姑娘,愤青似的说了一大套话要从自我做起,改变社会形态等等,任熙熙以为周垚会有共鸣,结果她听得哈气连天。

  任熙熙问周垚无聊在哪儿,周垚想了想说:“这就好比你把一只兔子丢进老虎笼里,十几只饿虎围着兔子,兔子却扬言要改变老虎,让它们不吃肉。这不是改变,这是让老虎违背动物天性。男权社会,要变形态等于改变男人天性,不扯淡么?女人得先生存,先站住脚,等到积累了一定数量,才有可能做到变,她那种口号党和我不是一路人。”

  任熙熙一嘴辣条口齿不清地说:“可是总要有人去做,去宣传。”

  周垚吹着涂好的指甲油,眼皮子都不抬:“信息爆炸的年代,越来越多的人找自我。自由、理想,即使没实现也特么的追求过。就像那句广告语,一传十十传百成为全国皆知的秘密。社会没进步到那份上,你举着大旗嚷嚷人家觉得你疯了,社会进步到了,所有人都在放飞自我,飞的慢点都就落伍,还有功夫喊口号?”

  早几年,别人和周垚谈到爱情观婚姻观,周垚还会轻描淡写的说一句“我是不婚主义”,再深入点就说“我只恋爱不结婚”。

  这两年基本不提了。

  只因对方的回应多半会是“啊,你不结婚啊”,再配上大惊小怪的表情,而且说这话的都比她年纪小很多,观念传统的吓她一跳。

  周垚渐渐觉得没必要聊了,理解的老远就能闻到彼此身上臭味相投的气息,不理解的说破大天人家也只会觉得你是异类,你有病,你得看心理医生。

  但周垚觉得无所谓,价值观不同而已。

  生活态度是自己的事,过好了是赢家,说什么都是哲言,过不好是loser,说得再对也是瞎bb。

  这事没过两天,周垚又和商陆见了一面,她主动约的,商陆挺诧异。

  两人约在外面吃饭,挺亮堂的一家小餐厅,点了七、八个中菜,一副肯定要打包剩菜的节奏。

  周垚细嚼慢咽着,专心地吃菜,偶尔才会抬头搭上两句话。

  商陆也没什么说话的欲望,感觉自己就是来买单,和欣赏美女吃饭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就静静坐在一边抽烟,时不时听听隔壁桌客人在聊什么。

  隔壁桌的一家三口买单后,很快坐下来一个三十开外的女人,长得眉清目秀,身材姣好,中长的头发,柔顺的披在肩上。

  那女人手上戴着一个素圈,彰显着已婚身份,看菜单时那素圈在灯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晕,晃过商陆的视线。

  商陆蹙眉别开头,那女人似乎意识到,抬眼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商陆扯着唇角摇头,又继续看周垚吃饭。

  等到周垚干掉了一半的素菜,商陆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好吃么?”

  周垚摇头:“齁咸,淀粉多,油大。”

  商陆诧异了:“那你还吃这么多?”

  周垚特别理所当然:“补充叶绿素啊。绿色蔬菜每天都要吃。”

  商陆更诧异了:“你不像是个很在乎养生的人。”

  周垚扫了他一眼:“我活的比你这种人在意多了,敢跟我比寿命么?”

  商陆一噎,聊不下去了。

  他感觉不是自己的错觉,只是直觉认为周垚这么自由奔放的女人,就该是夜生活丰富,烟酒不离手,偶尔呼个大麻,性爱花样繁多的女性。

  但周垚今天上午约他出来吃饭,让他吃了一惊,他以为她还没起,毕竟前几次都是在晚上见面。

  熬夜党的皮肤白天都没法看,晚上才敢出没。

  没想到周垚往阳光下一站,那皮肤白的透亮,晃的人发晕,还有点白里透红。

  周垚还说,早上六点就起了,跑了五公里,又做了普拉提瑜伽,饿的前胸贴后背,要大吃大喝。

  商陆当时没当真,以为她放屁。

  现在再一想,这种找虐的行为周垚还真干得出来。

  周垚吃的脸上都开始出汗,拿起纸巾擦了一下。

  商陆打眼一看,没有擦出来任何肉色的遮瑕一类的东西,真是素颜,连裸妆都没有。

  商陆将心里的疑惑道出。

  周垚竟又飞过来一句:“早睡早起皮肤好,有效运动身材好,我每天都被自己美醒心情好,你这种烟酒纵欲过了四十就微软的男人是不会懂的。”

  商陆被手上的烟烫了一下,暗骂一声将它按掉,与此同时还听到隔壁桌的女人捂嘴轻笑。

  他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扭回头瞪着周垚。

  周垚仍在吃,她干掉了三盘菜了。

  商陆:“你再说一遍?谁告诉你过了四十就微软,这是误区。”

  周垚笑了,擦了下嘴说:“你不知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段子手的杰作。二十奔腾,三十日立,四十微软,五十松下,六十联想,嘻嘻男人都是高科技。”

  商陆:“……”

  那后来半个小时,两人不再交谈。

  周垚专心在眼前的几盘菜,先吃植物蛋白,再吃纤维蔬菜,最后才是肉,等她干掉了一大块肘子肉后,终于拍拍肚皮满足了。

  想了一下,又叫了杯果汁,爱喝不喝的样子,用嘴叼着吸管。

  隔壁桌的女人也吃完了饭,起身结账。

  商陆的目光追过去一秒,扫过那女人的身材,又挪开。

  等那女人走出餐厅,周垚才吐掉吸管,双手搭在桌面,脸上渐渐浮现嘲讽。

  “如何?”周垚问。

  商陆皱眉,戒备心又起:“什么?”

  周垚扬了扬下巴,指向已经空了的隔壁桌:“我美,还是她美?”

  商陆努了努嘴,回忆了一下:“不同类型。”

  “那谁更是你的菜?”

  商陆毫不犹豫:“她。”

  周垚却没介意:“怎么不追出去?留个联系方式也好。”

  “人家结婚了。”

  “所以如果没结婚,就去追?”

  商陆犹豫了一秒,却没点头。

  周垚也没打算听到什么答案,转而又问:“你觉不觉得,我和那个女人有点像,五官比例。”

  商陆思索了一下:“是有点。”

  周垚笑了:“你就不觉得她有点眼熟?”

  商陆一怔,张了张嘴,瞪着周垚皮皮的笑脸,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什么意思?”

  周垚慵懒的抬起一手撑着太阳穴:“当年的白月光,朱砂痣,如今的米饭粒,蚊子血。商先生,你刚刚和你的‘过去’擦肩而过了。”

  商陆的身体瞬间僵住,顿了片刻立刻起身追了出去。

  但不到两分钟,商陆就气急败坏的回来。

  “你他妈的耍我?”

  周垚目光轻蔑:“你心里要是没有几分怀疑,我耍的了你么?再说,我耍你有什么好处?我这是在帮你,帮你把人找到了,你也不感谢我?”

  周垚边说边站起身,伸出一指推开挡路的商陆。

  “你的‘过去’找到了,也该重新做人了,别再特么的跟姓周的过不去。以后,我也不想再在阮哥的酒吧看见你。”

  周垚要走,商陆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她到底是谁!”

  一定是周垚的亲戚,商陆笃定。

  可周垚却回头笑道:“还重要么?相见不相识,再见已是他人妇。怎么样,够你虐一阵子了,慢慢享受。”

  周垚话音落地,商陆渐渐松了钳制。

  周垚没久留,转身走出小餐厅。

  回家路上,周垚给周沫发了条微信。

  ‘这回没歉疚了吧?’

  ‘没了。’

  周垚笑了。

  ‘今天要住北京么?’

  ‘不了,下午三点的飞机,回广州,你姐夫一直催。’

  凭白吃了一嘴狗粮,周垚拒绝。

  ‘靠,快走。’

  ‘~(@^_^@)~’

  末了,周沫又问了周垚一句。

  ‘还打算单着?就没合适的?’

  周垚刚打“没有”,不防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一道身影。

  静了两秒,如下回复。

  ‘单。’

  周沫嗅觉太毒:‘有人了?’

  ‘没有。’

  ‘还看刘医生吗?’

  刘医生是某三甲医院的心理权威,刚回国那几年周垚一个月光顾他两次。起初是看诊,后来纯粹是为了吐槽发泄,只当买个高级的垃圾桶。

  ‘早不看了,我现在矫枉过正,健康的崩溃。’

  周沫也算松了口气,这话题她很少问。

  过会儿,周沫又问:‘就没新的刺激?’

  ‘没有。’

  ‘油画?’

  ‘脏。’